这是我高中时的事。
那天刚放暑假,是个闷热的夜晚。
差不多晚上11点时我肚子饿了,就跑去附近的便利商店,虽说是附近,但其实我住的地方有点乡下。
所以家离便利商店有点远,我犹豫着要走路去还是骑脚踏车去,最后还是决定骑脚踏车。
现在回想起来,这个决定真是太正确了。
要去便利商店的路有两条。
一条是要绕远路的大路,但是车子常会经过,也很亮,一条是很近的小路,是很暗又很窄的农道。
如果是平常的话我会毫不犹豫选远的大路,可是那晚月亮十分明亮,所以想快点回去玩游戏的我就走了农道。
那真是我人生最大的错误。
如果那时没有走那条路的话,我就不用遇到那种事了……
我骑着脚踏车经过几户民宅,之后路上就都是稻田,虽然又暗又可怕,可是是我国中时上学走的路。
所以那个时候就只有想着「蛙鸣声有够吵的!」
然后啥事都没有的顺利抵达便利商店,买了要买的东西后,就走一样的路回去。
变化就是在那时开始的。
其中一块田是专种牛饲料的马齿玉米田,那里的草高应该有超过两公尺,通过那里时,我感觉到违和感,停下了脚踏车。
好像听到什幺的声音。
人的说话声?比起说话好像更像在笑。
呀哈哈哈哈!的类似这种的声音,好像是很尖的声音。
为啥?这种地方有人在吗?
就算月光再怎幺亮,这种时候还有人待在田里?
我竖起耳朵仔细听,的确听的到小小声的说话声。
往声音处一看,虽然看不太清楚,不过声音来源应该是在田中。
有点不太相信的我为了确认声音的主人下了脚踏车,往玉米田走去。
如果是现在的我,绝对不会有这种行为。
不知为何那时就是很想确认声音的来源到底在哪。
我拨开草慢慢的往前走,终于走到个比较广阔的地方,只有这里的玉米有特别被收割过的迹象。
为什幺只有这边啊?我这幺想的环视四週,然后挫了一下。
有个被月光照着的长髮女人。
「哇啊!?谁!?是谁!?」
被吓到的我大叫。
可是对方却完全没有反应。
战战兢兢的仔细看后,才发现那只是具人偶,不对,是稻草人。
「……哈!什幺嘛,是稻草人喔~!吓死我了!」对于自己刚挫个半死的有点羞愧,我特别大声讲。
不过还真是个令人不舒服的稻草人啊。
脸做的像巨大晴天娃娃,眼睛跟鼻子像是随便乱画,头髮是用假髮披着,其它地方都像是随便应付了事做的。
只有嘴巴是用口红画出一条线。
这个只有头的稻草人用铁棍插着,被固定在地面上。
「恩~有够不舒服的!快回去吧。」
就在我要回去时,我突然注意到,那刚刚那个说话声是怎幺回事?声音来源的确是这里没错啊。
一瞬间,叽──非常兇猛的耳鸣跟头痛往我袭来。
「啊!好痛!怎幺了!?」我抱着头往前方看,眼前的稻草人的嘴巴被风吹的动来动去。
不对根本就没有风。
在动的是稻草人,周围的草完全没有动。
在这时,刚刚还吵的要死的蛙鸣跟虫叫完全消失了,只听的到心脏跳动的声音跟呼吸的声音。
不知为什幺,我的本能告诉我大事不妙了,我摇摇晃晃的起身,不看稻草人的转身要离开。
啪哒。
背后传来声音,不用看也知道,稻草人的嘴巴,大概完全打开了。
要快点逃才行!脑袋明明这幺想,身体却完全不听话擅自的回了头。
稻草人的嘴巴开的大大的,将他的脸隔成两半,从他口中可以看到黑黑的东西,就好像人的头。
不会吧!不可能有这种事吧!因为稻草人的头底下只是一根铁棍啊!完全没可以藏人的空间啊!我就像讲给自己听一样,然后我得到了答案。
那个不是活人。
有什幺东西从稻草人的口中出来了,他已经在用双眼看着我。
虽然不太记得,不过我当下大概是发出「哇啊──」或是「呀啊──」之类的叫声拼命往前跑。
慌张的回到脚踏车后,往田的方向一看,那个东西已经慢慢的往路边靠近了。
它在笑……!明明就有段距离,而且还很暗看不太清楚,不过我知道那个东西露出牙齿在笑。
「救命啊──」
我拼死命的踩着踏板,鼻水跟眼泪都喷出来的骑脚踏车。
明明骑着脚踏车快速前进的是我,而那个东西像木乃伊一样的摇晃移动着,但回头两三次都可以看到它快抓到我的脚踏车。
为什幺……为什幺……为什幺……!!
为什幺他可以追上我!?
在我努力踩着踏板的同时──
「听的到吗~?」
「你听的到对吧~?」
传来了又尖又高像机器一样的声音。
咚!脚踏车突然像踩着煞车一样的停下,我飞了好几公尺高后摔到路上。
一抬头,可以看到那个东西站在十字路口,看着我笑。
啊,我要死了吧。
我做好觉悟闭上眼睛的瞬间,咚咖咖咖!!!的巨大声响传来。
吓的我又打开了眼睛,有辆车停在那,可是看不到那东西的影子。
一个男人下了车。
「撞到东西了!撞到东西了!」的这幺叫着,然后看到倒在地上的我跟脚踏车。
马上又「不会吧──」的抱头大叫。
接着马上跑到我旁边。
「你没事吧!伤势如何!?真的很对不起!我马上叫救护车!」
然后把我拉起来。
「那、那个!我没有被车撞到啦!」我慌张的讲,那男人听到后眼睛瞪的大大的。
「咦!?骗人!真的吗……?也、也是啦,我也没有撞到脚踏车的感觉~那我到底撞到什幺?」
男人跑回车上,开始检查车的四周跟后车。
虽然那个东西的气息消失了,但我还是有点怕自己一个人,就拖着受伤的脚往车子移动。
那男人调查四周后「什幺都没有啊」的不解。
然后他往车下一看,「呜哇!这啥!」的大叫。
他慢慢拉出来的东西,就是那个稻草人的头。
「哇~好呕心啊!什幺啊!原来是稻草人啊~太好了~」
男人因为安心笑了出来,不过我可是完全笑不出来。
「那个,不好意思你可以送我回家吗?」我抱着会被拒绝的心情拜託他,没想到那男人把稻草人的头丢到附近的田后开心的跟我说OK。
我高兴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。
在搭车的期间,我因为担心那个东西追来还回头确认了好几次。
到家后,不管双亲念说都几岁了还这样,我硬是跑到父母亲的被窝中睡觉,就这样抖到天亮。
过了一阵子胆战心惊的生活后,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传闻把我吓到失魂。
那件事之后的两天,听说附近的住家有个40岁左右的女人被送到医院。
那个人因为精神病的关係一直住在家里给父母亲照顾,某天早上突然发现她的上半身有好几处骨折。
就算问她到底怎幺了,她也只是一直窃笑不讲话。
我打了冷颤。
虽然有想过只是个偶然,不过,那个应该是活着的人做的东西吧?
我到现在也还是连看都不敢看那条小路。